在夜半的寂靜無人,總會拆穿那假裝的雲淡風輕。
沉默的、遺忘的、壓抑的,被寂寞灌溉後,就從那被壓的嚴嚴實實的心田中,緩緩地冒出綠芽,散落在過去,現在,以及僅能窺見部分的未來,而它們在見到我眼眸中倒影的寂寥孤燈後,便似如Totoro加持過一般的,用盡每一分力氣向上征服,將那本來清明的天空,侵吞的一點都不剩。
接著,下起了雨。
我很少哭,甚至於不哭。
因為,我總覺得,掉眼淚是一種自我療傷,眼淚拼命掉著,那溫熱滑過臉頰,而後在空中劃出一條自由落體的軌跡時,那表示有那麼一部份的我,被安慰了,有那麼一部份的遺憾,就這樣釋懷了。
但,偏偏有些地方,無法被安慰,無法釋懷,也不想釋懷。
那個地方,滿滿的都是傷,永遠不會癒合,永遠都是那樣子的張牙舞爪,用著那每一橫豎的深深淺淺來彰顯那些刻骨銘心。
那部份是我一直假裝的堅強。
所以我不哭。
每一個人的心,就像是一個上了鎖的房間。
有些人,得到了那把鑰匙,進來了,留下了,也帶走了一些東西,在過去還是懵懂的時刻,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那些事物會讓我感動,或者難過,一絲一縷,都牽動著心底最真誠的情緒。
一直到現在,我才知道,那叫做想念。
也許,那些對別人來說是幼稚,但那卻是我在最真的你面前,有如一隻貓翻躺般的不設防,讓你看見最真的我,看見別人看不見的,我的自以為是。
我跨坐在欄杆上,看著遠方的台北夜景,那101樓頂的飛機警示燈在全黑的天幕中,紅色得很顯眼。
右手邊的燈柱上,蹲著一隻花貓,慵懶的看著我,時不時的用前腳拍拍自己的頭頂,我淺淺的笑了。
帶著一點淚的笑了。
我好希望,我可以是我最喜歡的獅子大貓,舔舔傷口,睡個幾天,就是一條好漢了。
但這並不是小說,我不是貓,走遠的人事物也不回過頭。
所以,傷還是在,眼眶還是濕濕的。
會不會,這樣一直吹風,就把甚麼吹走了?
天氣有點陰,然後飄起了綿綿密密,就好像那些遺憾下得寂靜無聲。
究竟那些遺憾,是覺得自己的付出與收穫不成正比,還是因為回首來時路,才發現其實那些人事物,卻沒有為了我改變甚麼。
我很想知道,很想知道。
但當那細雨為夜景加上了朦朧,在燈下有如流星雨一般地閃爍,在我臉上輕柔地留下冷冷的吻痕後。
突然發現我不想知道了。
只是我心懷有怨,沒有辦法接受那些事實。
在和我體溫相異甚遠的微雨之中,那寂寥的冷,洗去了那攀附在心牆上的不甘。
就如同愛情一般,沒有誰對不起誰,只有誰不愛了誰。
離去的他們,並不是選擇了單身,或者另一個人,只是選擇了自己想要的愛情。
用自己的方式,等待著自己的公主或者王子出現。
沒有甚麼事情,有所謂的公不公平,也沒有值不值得。
並不是努力了就會圓滿,不是豁盡全力就能有個好結果,不是我愛你你愛我就有個Happy Ending。
所以,別怨了吧。
學著讓他們留著,學著看著他們在心上留下的痕跡,和平共處。
那不停歇的細雨,好像代替我哭著,在安靜中挾帶著一點點的痛快。
回去的路上,那些點滴浸透了外套,混著風,牢牢地黏在身上,透過安全帽深咖啡色的護目鏡看著橘黃的路燈,在長長的路旁搖搖曳曳,讓雨水順著安全帽的縫隙滴在我的臉上。
我沒哭。
只是有一點鼻酸。
那些幸福的遺憾的沉默的笑鬧的溫馨的害羞的體溫的想念的,就留下了。
把那些很珍貴很珍貴的部分,用帶淚的微笑,栓在那個可以遠眺台北夜景的欄杆上,再也不是我的了。
也許,早就不是我的了。
也許有些人事物離開了,以為就這樣訣別了。
但那向前跳動的時針、無法癒合也不想癒合的傷口,卻一直停留在那人事物離開的那天。
天氣、風景或者音樂,總有個會讓我們相互想念的理由。
也許將那深深淺淺,還有五味雜陳寫作一封信。
用眼淚貼上郵票,寄到未來。
給我,給你,給那離去的人事物一張回程的車票。
我等你,等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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